事實上神明之間是不存在什麽真正的感情的，更何況只是見了一次面的名義上的兄弟。因此當夜北再次睜開眼睛，還沒來得及研究自己這段時間修煉的成果時，得到淚眼婆娑的尼克斯帶來的噩耗，她也沒有產生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。

“為了讓這個世界更加穩定，厄洛斯犧牲了自己讓蓋亞的祈願得以實現。”低泣著的尼克斯小聲的對著夜北說著，“蓋亞成功的誕生出了天空之神烏拉諾斯以及海洋之神彭托斯、山脈之神烏瑞亞，可是厄洛斯...”

歷史的進程裏，厄洛斯本身就會落得這樣的結果。夜北沈默的看著伊利西亞上一片綿延的宮殿，然後無聲的嘆了口氣，他是代表愛於欲望的神明，如果不將自己奉獻出來，那麽蓋亞就無法孕育生命，之後所有的泰坦何奧林匹斯諸神都無法降生，那麽這個世界就會一直維持著現在這種狀態，一片死寂。

“厄洛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，而且也明白最後的結果。”看著哭的一臉狼狽的尼克斯，夜北有些無奈的說道，“這些事情卡俄斯很早以前就已經預料到了，否則也不會選擇讓厄洛斯成為第一任神王。”

因為他肩負著將這一任神王交予下一代的重任。

神王不死，眾神不生。

這是只有夜北才知道的世界法則。一任神王的死去，才能換來下一代神系的誕生，否則希臘諸神將永遠原地踏步，無法被世界接納，也無法讓這個世界走向卡俄斯所希望的道路之上。

“但是厄洛斯...”尼克斯還想要再說些什麽，但是一邊的厄瑞波斯打斷了她的話。

“我們明白的，親愛的哥哥。”輕輕的拍了拍尼克斯的後背，厄瑞波斯轉頭看著夜北，臉上露出了一絲落寞的申請，“只是如此一來，大地之上最後令我們留戀的存在也消失，以後大概都不會離開冥土之地了。”

“無礙。”一轉念就明白了厄瑞波斯的意思，夜北並不怎麽在意的搖了搖手，然後起身準備回到地底深淵之中，“對我而言，冥土只是阿比斯。”

目送著夜北離開，厄瑞波斯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終究露出了幾分苦笑。他擡手將尼克斯收攏到懷中，然後思緒無可抑制的飄遠。

雖然相處的時間非常短暫，但是厄瑞波斯卻很清楚，對於塔爾塔洛斯來說，神王，責任什麽的，都沒有任何意義；毫不誇張的說，哪怕有人毀掉了伊利西亞，他也只不過會皺皺眉頭而已。

塔爾塔洛斯將神明的含義詮釋的太過清楚。清楚到身為他的弟弟和妹妹，面對他的時候都會產生一種深深的無力感，他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情，甚至是與他同出一處的兄弟姐妹也不例外。

所以他才會阻止尼克斯對對方的抱怨，因為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，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有耐心。他能夠在聽到尼克斯傳信之後來到伊利西亞，對於厄瑞波斯來說都是一件奇特的事情，如果再繼續說下去，或者這位神明就真的會感到厭煩。

只不過就算對方如此幹脆的讓出了伊利西亞，他也清楚的知道，這裏是冥土，它的主人永遠只能是塔爾塔洛斯，而他和尼克斯...厄瑞波斯輕嘆了口氣，突然覺得整片伊利西亞都寂寥的讓人難受，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蓋亞想要創造人類了。

哪怕他們非常弱小，卻不能否認的是，他們為世界帶來了生氣。

如果此時的夜北知道了厄瑞波斯心裏的想法話，估計會無語問蒼天很久。事實上她真的不在意整片冥土會變成什麽樣子，才會這麽隨意的將這裏交給厄瑞波斯和尼克斯；因為那兩個神明和她一樣，都對權勢沒有太大興趣，所以一點也不擔心未來的哈迪斯無法擔當冥王，而只要哈迪斯登上神位...她有種預感，在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後，某些真相會浮出水面。

回到阿比斯，夜北看了眼永遠晦暗的天空，突然有些感概自己現在的情況。只要腳踩在大地之上，就無法擺脫紛擾和交錯的命運，如果她穿越而來的時候並不是變成了塔爾塔洛斯，那麽簡直不能想象自己現在生活著的樣子。

她並不討厭大地陽光，可是也不喜歡那些明媚下的暗湧。

“餵，女人，你最近看起來越來越不正常了。”不過這樣的平靜沒有進行多久，某個熟悉的大爺音調就將夜北拉回了現實之中。她面無表情的看向了宮殿門口懶洋洋的甩著尾巴的九尾，赤色小狐貍正瞇著眼睛，似乎在打量這一方世界。

“我看最不對勁的是你吧，如果更喜歡召喚空間的話，我並不介意送你回去。”隨手把身上的鬥篷扔到九尾身上，夜北淡聲說道，“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逝，可不是百年千年，你有在這裏嫌棄我的時間，還不如好好去修煉。”

“嘖，真是不討喜。”對著夜北翻了個白眼，九尾甩掉身上的黑色袍子，然後幾步跳到宮殿裏面，才轉身又看了門口的少女一眼，“我只是覺得，這裏比較像地獄罷了。”

“這裏本來就是地獄。”聽到九尾的話，夜北下意識的回了一句，卻在說完之後楞了一下，良久才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地獄並非此間的地獄。

“啊，好像真的是這樣。”似乎是過了很久，也可能只是一瞬間，夜北輕笑了一聲，然後說道，“我只是下意識的覺得，這樣的地方，就應該被建成那個樣子罷了。”

“念舊的女人。”走了幾步的九尾毫不留情的吐槽，然後拍拍屁股走人。

念舊嗎？對於九尾的話，夜北無奈的搖了搖頭，她自己也說不上來，不過...應該是這樣吧，否則也不會再不經意間做出這樣的舉動來，這麽說起來的話，似乎是真的有些想念了，那個傲慢的魔王，現在會在他的世界裏，做些什麽呢？

想到這裏夜北嗤笑了一聲，覺得自己肯定是被九尾給帶到了一個奇怪的圈子裏，想到了這些有的沒的。伸手拍了拍額頭，將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放空，她又安心坐回了自己修煉的房間，徹底閑下心來看看自己最近的修煉成果。

神力、魔力、妖力、靈力、查克拉以及法則之力。這是她靈魂之中存在著的力量運行軌跡，每一種都代表了一個世界的體系，分開來看每一個都有很強的發展空間，但是駁雜到一起的話...夜北皺起眉頭，因為這具身體本身強大的神力所以其他能力相應的被克制住，但是長此以往下去，被壓制的力量終有一天會反彈。

就像在血族世界之中的一樣。

同樣的反彈她可不想在經歷第二次了。夜北的眼神不自覺暗了暗，眼前似乎又浮現出棕發青年流淚懇求的模樣，如果時光倒流再次回到那一時刻，她是否還會做出同樣殘忍的事情來，現在的她，也說不出答案。

所以力量壓制並不是明智的選擇。那麽將那些力量進行剔除，只留下一種持續修煉的話...夜北摸著下巴想了想，覺得這個辦法也並不太可行，畢竟每一種力量對她而言都是刻苦修來的，拋棄哪一種似乎都會讓她失去一部分戰鬥力，得不償失。

盡管知道貪多嚼不爛這件事情，但是真的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，這些說法和好處都變成了空談。夜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，對於自己現下猶豫的態度感到了一絲無奈，可是卻也並不後悔。

那些都是她曾經擁有過的羈絆，無法輕易割舍的存在。

果然最後還是要進行的方法，和最初的決定是一樣的啊。思前想後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，夜北撓了撓頭，然後無比懷念智腦和創/世神在的日子，雖然約束很多，但是至少在這樣的日子裏，可以讓她更輕易的做出選擇。

至於現在的話，只能先給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了。

本來有些沈重的心情，在完全下定了決心之後，反而輕松了許多。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空曠的修煉室，夜北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優柔寡斷的樣子非常好笑，大不了就是一身力量全部毀去，一切從頭來過，不可能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了。

就好像那個時候一樣。

重新閉上眼睛，記憶中某些刻意被遺忘的片段似乎又再度浮現在眼前。那是燼辰離去之後的事情，她報了仇，卻失去了記憶，因此不過是一覺醒來，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衰敗，所有的能力都在逐漸消失，一點一點的，卻能夠讓她自己清晰的感覺到。

那是一段非常痛苦的過程。她怨恨過，放縱過，甚至一度將自己逼到絕路，可是最後真的知道結果的時候，反而冷靜了下來。有時候她自己都會覺得非常不可思議，仿佛在一瞬間就接受了自己可能的結局一樣。

現在想來，或許是因為真的是生無可戀吧。哪怕失去了記憶，有些深入骨髓的東西也是不可能輕易忘記的，所以結束了最初的不能接受之後，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起來。

所以，不過是力量的融合而已。

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長袍，夜北面色平靜的走出了修煉室，只不過在這之前，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下章開始就是各種前世的回憶，╮(￣▽￣")╭ ，所以說修煉神馬的都是浮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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